第245章 《为楚王檄幽、冀二州》,陈琳一文,胜十万雄兵


小说:季汉楚歌   作者:神纹本神   类别:其他   加入书签   【章节错误/点此举报】   【更新慢了/点此举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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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渤海郡。

  南皮城。

  袁尚召来了舞姬乐姬,莺歌燕舞,极尽奢靡。

  虽然袁氏不如以前了,但袁尚是个会享受的。

  效仿勾践,卧薪尝胆?

  不!

  这绝对不可能!

  南皮比不上邺城繁华。

  即便是袁尚,住的宅子都是以往渤海王留下的旧宅。

  身为“魏公”,袁尚自然不想住旧宅!

  若不是田丰和沮授极力劝阻,袁尚都想在南皮城大兴土木,修建新宅了。

  无奈之下。

  袁尚只能退而求其次,追求奏乐起舞。

  对此。

  田丰和沮授也不敢过分劝谏。

  毕竟。

  袁尚享受不了新宅,总不能连奏乐起舞都不能享受吧?

  只要袁尚不瞎指挥去乱动军政措施,田丰沮授都是睁只眼闭只眼。

  而在袁尚内心。

  袁尚其实已经不太想跟曹操和刘标相争了。

  曹操跟刘标争夺襄樊时。

  青州只有周瑜和两万弱兵在,袁尚都没能拿下青州,反而还让辽东的公孙康差点将辽西抢了。

  如今的袁尚,只想保住渤海、河间、中山,以及幽州的涿郡、广阳、代郡、上谷、渔阳、右北平和辽西。

  然后坐看曹操和刘标相争。

  “来,给孤喝!”

  袁尚搂着一个美姬,粗犷大笑。

  美姬已经醉眼朦胧,四肢无力。

  听到袁尚的命令,只能强忍不适、强颜媚态,将酒樽的酒水饮下。

  只是下一刻。

  美姬脸色大变,奋力挣脱袁尚,快步跑到一旁,呕吐起来。

  闻到臭味,袁尚的笑容也凝滞了。

  挥了挥手。

  美姬就被侍卫欢喜的拖走。

  袁尚不要的美姬,都会任由侍卫处置。

  又一个美姬被召上前。

  虽然心中恐惧,但美姬不敢有半分懈怠,只祈盼不要在袁尚面前呕吐出丑。

  正玩乐间。

  田丰自外而入。

  见到田丰,袁尚大笑招呼:“元皓,你来得正好。快来与孤饮酒。”

  田丰蹙了蹙眉,禀道:“明公,有紧急军情。”

  袁尚兴致被打乱,心中不愉。

  将怀中的美姬一推,袁尚让歌姬舞姬都退到了堂下。

  “是辽东的公孙康还是平原的周瑜?”袁尚语气凶戾。

  田丰轻轻摇头,将手中的檄文递向袁尚:“是刘标。”

  “刘标忽然出现在了乐陵,正引兵向南皮城而来。”

  “城外又出现了檄文。”

  “以我观之,这檄文恐怕正送往渤海、河间、中山甚至于幽州。”

  听到刘标的行踪和目的,袁尚大惊失色:“刘标小儿,怎会出现在乐陵?”

  田丰凝声道:“不久前,曹操就曾放出消息。”

  “称:刘备于樊城阵前痛骂汉天子,汉天子忧愤交加,病逝于南阳。”

  “我虽然派遣了探子去打探详情,但南皮离得远,探子往返不易,至今尚未有确切消息传回。”

  “如今看来,曹操放出的消息必然是真的了。”

  “天子病逝,曹操要拥立新天子稳固朝局,必然无暇东顾。”

  “刘标定是想趁着这个机会,要先跟明公决输赢。”

  袁尚脸色变得阴沉。

  我都不想跟你打了,你非得来打我是吧?

  快速的扫了一眼的檄文,袁尚气得拍案而起。

  “陈琳狗贼!”

  “袁氏待他不薄,竟敢替刘标撰写檄文来骂孤!”

  作为汉末最强写手。

  陈琳深谙“文雅之道”,骂人字字不带脏,又字字都是脏。

  ,从刘标和袁尚的对比出发,准确的把握了社会主流价值观和士人的心理,将袁尚贬得一无是处,以达到声讨袁尚的目的。

  譬如:

  袁尚跟袁绍的后妻狼狈为奸,为了争夺袁氏家业,不惜陷害嫡长子袁谭,最终让袁绍废长立幼,有了取死之道。

  又如:

  袁尚只顾自己保命,竟然带走了邺城的精锐将士,只留下老弱病残。再对比审配“吾主在北,不可使我面南而死”的壮烈气概,让袁尚丑态尽显。

  再如:

  袁尚跟曹操有家仇,不思替父报仇,竟然堂而皇之接受了曹操假天子名义授予的“魏公”。

  以及:

  袁尚窃据传国玉玺等等。

  痛斥袁尚不忠不义不仁不孝,罪不容诛。

  告谕幽州和冀州官吏士民认清形势,配合刘标讨伐袁尚。

  檄文铺张扬厉,语多骈偶,气势刚健又不流于拙朴,有骨鲠之气又文采斐然。

  若袁尚不是被骂的人,也会忍不住拍手称赞!

  而如今成了被骂的人,袁尚这内心只有火气。

  尤其是对撰写檄文的陈琳,袁尚更是怒气难掩。

  区区一个袁氏家奴,竟敢檄文骂主!

  无耻至极!

  田丰见袁尚看了檄文,竟然只关注檄文是陈琳写的,不由心感憔悴。

  “明公。”

  “当务之急,是要尽快定下战守之策,整兵与刘标决一胜负。”

  田丰凝声提醒。

  袁尚心中有些畏惧,道:“刘标势大,不可与战,不如与刘标议和。”

  田丰顿感无语。

  议和?

  刘标若肯议和,又岂会亲引兵马来打南皮城?

  田丰劝道:“明公,刘标既然亲自来了,就不可能有议和之心。”

  “劳师远征,若是不取胜而退兵,就丧失了军威,这是兵家大忌。”

  若换个性格刚烈的,听了田丰的话没准就有了死战之心。

  然而。

  袁尚听了,反而更惊惧了。

  “孤不想听这些无用之言!檄文中刘标所求,是传国玉玺!孤将传国玉玺还给刘标,自然就能议和。”

  田丰呆了。

  给了传国玉玺就能议和?

  本初公何等英明,怎么生的儿子如此废物?

  “明公,不如先聚众人商议。”

  田丰没有再劝谏。

  田丰不知道该如何劝谏了。

  袁尚想了想,同意了田丰的提议,召集沮授、郭图、逄纪商议对策。

  一听袁尚想议和。

  哪怕是最支持袁尚的逄纪,都只感觉脑袋在冒烟。

  刘标若是肯议和,至于如此大费周章的亲自来打南皮城且还散布檄文?

  若是为了个传国玉玺就议和了,刘标不要面子的吗?

  那些响应刘标檄文的官吏士民,不要面子的吗?

  “明公,绝不可以议和!”沮授率先表态: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岂能议和求生?”

  袁尚心头不愉:“孤非贪生怕死之辈。只是刘标势大,不能力敌。孤也是为了众将吏和百姓着想。”

  沮授高声道:“明公有三万步骑在南皮,右北平的熙公子亦有三万步骑。如何不能力敌?”

  “北部的乌桓三王,又与明公世代交好,熙公子西击公孙康时,苏仆延亦曾出力。”

  “刘标既要提防曹操,又要劳师远征,所带兵马必然不多。”

  “明公以众敌寡,岂有退缩之理?”

  沮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。

  袁绍虽然输了,但输人不输阵。

  袁尚倒好。

  还没开始打,就想着要议和。

  虽然沮授说得很有道理,但袁尚心中犹自不服,又看向了逄纪和郭图,希望逄纪和郭图能支持议和。

  郭图没有开口。

  虽然郭图擅长揣摩心思也喜欢附和心思,但郭图的揣摩和附和是建立在能解决问题的前提上的。

  郭图又不傻。

  怕是前脚将传国玉玺给了刘标,刘标后脚就开始攻城了。

  什么?

  刘标言而无信?

  只有盟友间才有资格用言而无信。

  非盟友,那叫兵不厌诈!

  逄纪的表情同样纠结。

  有心想附和袁尚,又不能不罔顾事实。

  思虑片刻。

  逄纪折中道:“明公,不如遣使去刘标营中,先观刘标反应,再作计议。”

  “只是在遣使的同时,得立即派人调右北平的熙公子引兵来援,再许利乌桓三王,请三王发兵相助。”

  袁尚见郭图沉默,逄纪是两边都支持,这心下更是惊惧。

  连一向喜欢附和自己的郭图和逄纪都不看好议和,那这议和就真不可行了。

  “既如此,就依元图之意。”

  “谁可出使?”

  袁尚又扫向众人。

  田丰和沮授不说话,郭图也闭口不言。

  袁尚目光最后又落向了逄纪。

  既然只有逄纪“半附和”议和,那就只有逄纪去了。

  逄纪不由暗暗叫苦。

  若去了刘标营中,还能不能回来就难说了。

  想到这里。

  逄纪又寻思一计:“明公,我只是统军。我出使议和,刘标未必肯信。”

  “若要出使议和,得沮监军和郭监军才有这资格。”

  话音刚落。

  沮授的眼神变得犀利。

  郭图的眼神有了恼意。

  逄纪连忙又道:“我又听闻刘标为人凶戾,曾经软禁了曹操的使者郭嘉。”

  “若沮监军出使,必会被刘标软禁;郭监军跟袁谭相善,袁谭又是刘标的义兄。若郭监军出使议和,刘标定不会为难。”

  沮授眼中的犀利消失。

  郭图的恼意增加,喝道:“逄纪。你自己献的策,你不去,却要赖上我,是何道理?”

  “刘标是袁谭的义弟,又不是我的义弟。你都知道刘标为人凶戾且软禁过郭嘉,却依旧要我出使。”

  “如此害我,我是杀你阿父了还是辱你阿母了?”

  逄纪无视了郭图的喝骂,淡淡地道:“都是为了明公,我献策和你献策,又有什么区别呢?”

  “郭监军若不愿去,我也不勉强;我只是向明公举荐,郭监军更适合。”

  “一切,都得听明公决断。”

  逄纪向袁尚行了一礼,昂头不再说话。

  袁尚看了一眼逄纪,又看了一眼郭图,最终道:“郭监军,就有劳你走一趟了。”

  逄纪毕竟是旧人。

  而郭图是袁谭投降刘标后才支持袁尚的。

  这亲疏自然是有区别的。

  见袁尚开口,郭图狠狠的看了一眼逄纪,只能应诺。

  逄纪又道:“郭监军的功劳,明公肯定不会忘记的。你放心,若你真的被软禁,明公会善待郭监军的家小的。”

  袁尚没听出来。

  郭图是听明白了。

  逄纪这是在威胁郭图:别想学许攸,你家小还在南皮城!

  郭图冷哼:“逄统军,希望你能跟审统军一样刚烈,在南皮城死战不退。”

  阴阳人谁不会啊!

  若袁尚如放弃邺城一样放弃南皮城,那你逄纪可得跟审配一样高呼“吾主在北,不可使我面南而死”。

  听到郭图的反怼,逄纪只是冷哼一声,不多争辩。

  待得众人散开后。

  田丰寻到沮授:“如今明公无战心,逄纪又阴害郭图,我担心许攸旧事又会上演。不可不防啊!”

  沮授问道:“元皓。若袁氏覆灭,你会投降刘标吗?”

  田丰沉默。

  反问道:“沮监军,你会投降刘标吗?”

  沮授沉默。

  良久。

  沮授叹道:“我的叔父、母弟,皆县命袁氏,若袁氏覆灭,速死为福。”

  田丰再次沉默。

  虽然沮授坚持要跟刘标一战,但沮授想的不是如何击败刘标,而是要跟刘标死战。

  善谋者最大的悲哀在于:君无战心,臣又不和。

  沮授没有再问田丰会如何抉择,只是笑了笑,往家而走。

  田丰驻足良久。

  仰天长叹:“罢了。生是袁氏人,死亦袁氏魂。审正南都敢面北而死,我又岂能不如审正南!”

  袁尚还不知道方才聚众议事的表现,连田丰和沮授都寒了心。

  而是回到了内宅跟刘夫人商议。

  自袁绍死后,袁绍的后妻刘夫人将袁绍的宠妾五人全都杀了,又怕这五人去了地下跟袁绍相会,更是髡头墨面以毁其形。

  心思歹狠,可见一斑。

  袁尚做得更绝,将宠妾五人的家小全都杀了。

  能当袁绍宠妾的,不会是凡俗女子。

  要么是名仕之女,要么是豪族之女。

  若是袁绍生前得知刘夫人和袁尚竟然如此凶戾,必然会后悔将袁谭过继给袁基一脉。

  刘夫人善妒杀妾,只是家事。

  袁尚跑去将宠妾五人的家小都杀了,那是在自毁根基。

  这五人的家小,必然会有亲朋好友。

  杀,又如何杀得干净?

  杀不干净,徒坏名声。

  如今的袁氏,本就外忧内患了。

  袁尚如此行事,又如何能得人心?

  只不过。

  袁尚是不会认为自己错了。

  刘夫人同样不会认为自己错了。

  在得知刘标出现在乐陵且沮授田丰都不同意求和,刘夫人同样惊惧:“刘标势大,如何能敌?”

  “田丰沮授若是执意要战,必然会触怒刘标。”

  “看那审配,执意要守邺城,结果城破人死,徒害了许多性命。”

  想了想。

  刘夫人又道:“不如我先带家小去涿郡。若事有不济,显甫你也可撤回涿郡。”

  袁尚迟疑:“若阿母先走,城内人心必乱。”

  刘夫人骂道:“你还真以为守得住南皮城啊?难道你想看着我死?还是看着你的妻儿死?”

  “只要你我都活着,就有荣华富贵;若你我都死了,再多的富贵能享受得了吗?”

  “田丰沮授想守,就让他们守好了。”

  袁尚被骂得头都不敢抬起来,弱弱地道:“就依阿母之言。只是阿母若要离开,不可声张。”

  刘夫人冷哼:“我又不傻。若是声张,定会有小人捉了我去领赏。显甫你记住:宁你负人,人勿负你。”

  “刘标尚有强敌曹操在,最多也只敢对南皮用兵,绝不敢再远征涿郡。”

  “只要等刘标跟曹操打起来,显甫你再引兵南下,不仅仅是南皮城,丢了的邺城和青州以及并州,都可以轻易夺回来。”

  “就如同那五个贱妾,平日里自以为得了宠,就不将我当回事;如今还不是被我宰了,髡头墨面只能当个孤魂野鬼。”

  “哼!”

  刘夫人用宫斗的经验,教袁尚军国大事。

  这乍一听起来,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。

  袁尚心头不再犹豫,又去叮嘱妻儿,准备让刘夫人带着妻儿先撤去涿郡。

  另一边。

  郭图骂骂咧咧的出城。

  尚未抵达乐陵,就被刘标的先锋甘宁撞上。

  “监军郭图?”

  “有点耳熟!”

  “你先等着!”

  甘宁让军士看着郭图,又自马鞍中取出一本小册子。

  翻了翻。

  甘宁瞅着郭图问道:“认识牵招不?”

  郭图“啊”了一声,满脸疑惑。

  甘宁脸上有遗憾,又翻了翻:“认识田豫不?”

  郭图更是疑惑。

  甘宁有些不耐,又念出几个名字:“鲜于辅认识不?田畴认识不?”

  “都不认识?那留你何用?将这个叫郭图的杀了!”

  见军士就要动刀,郭图终于反应过来,高呼道:“等等!我认识!我都认识!”

  甘宁骂道:“贱骨头,非得动粗你才肯说实话。”

  郭图心中恼怒,又不敢发作,只能强忍怒气问道:“不知将军问这几人,意欲为何?”

  甘宁喝道:“这都看不出来吗?这是楚王要招募的幽冀俊杰!”

  郭图心中一惊,这才反应过来。

  牵招和田豫,都跟刘备有旧!

  鲜于辅又是田豫的好友。

  更重要的是:

  牵招如今领乌丸突骑。

  鲜于辅是渔阳太守,田豫是太守府长史,二人领了旧日隶属于刘虞的幽州兵马。

  倘若这三人都举兵响应......

  郭图瞬间惊出冷汗。

  看着甘宁手中的小册子,郭图又问:“不知将军手中的名册,可有郭图的名字?”

  甘宁狐疑的打量郭图,道:“方才就感觉你的名字很耳熟,你等等,我找找看。”